M11_054

【若從根出,寤、寐二相,隨身開合,離斯二體,此覺知者。同於空華,畢竟無性。】
講我們的知覺,我們可以這樣觀察,我們的知覺從什麼地方來的。你認識一個問題、看一個問題,或你讀經也好、念佛也好,能念的這個念佛的這個念,起心動念,那這就是叫覺知,從哪裡來的?從根出。假使從你的意根(或者意識),那你在醒的時候、在你睡覺的時候,這個根還隨著你身體之內的,就是我們這肉團心它的開合;但是它是肉質的,我們這個覺知好像不屬於肉質的。佛說我們這個肉團心是肉質的,在我們心臟裡頭倒掛,像什麼倒掛?像蓮華倒掛,就是肉團心像蓮華倒掛。等你醒的時候它就開了,蓮華就開了;等你睡覺的時候,寤寐休息時候,蓮華就合了。離這個寤寐開合,那這個覺知在哪裡來?找這覺知之相,找它出處;找不到,等於空華一樣的。
【若從空出,自是空知,何關汝入?】
說我們的根跟我們那個性,根性,這個靈知,就是覺吧!我們這個覺察的覺,虛空,像虛空一樣,本所無知。但事實上不是這樣,我們是有知覺的,這個知覺是從空,空中知知覺,跟你意沒關係。這個可以析觀,大家想想思惟的。不關你的意識的知識,你要追究起來找這個根源,什麼是你覺知的來處?無所從來。
這是分析。所以楞嚴經是給你解釋這個心的,就是咱們說開悟那個悟性,解釋性的來源,這二卷、三卷都是分析這個問題的;讓你認識到,咱們說明心見性,例如禪宗說念佛是誰、誰在念,你找這個能念者究竟是誰?你找不到。
【是故當知:意入虛妄,本非因緣,非自然性。】
我們這個念頭寤、寐兩種相,睡眠時候它合了,醒了時候它又開了,究竟它體性是什麼?沒有。說從空中生的,那是空知,跟你沒關係。事實上不是這樣子。因此佛跟阿難說你要明白意入虛妄,就是能知這個意不是因緣也不是自然,虛妄的,沒有實在東西可以找到。這個大家可以觀。這就是入、處、界,六入、十二處合起來十八界,這三科入、處、界;這三種法一個都不是,這是三種差別之相,這是法的外緣,破外緣。所以佛對阿難說知道意入是虛空的,空妄不實的,虛妄不實的,即非因緣,也非自然。
這是一切法,法法相依,互相依賴的,這一法跟那一法兩相依賴的,我們的意識依著外緣兩個是互相依賴的;這個不成立,上來這兩段話就破這個道理的。法,就我們所說的這個心法,乃至外邊一切相,相法。相法跟心法像什麼似的?如果兩個木頭互相依靠,一個架子兩個木頭互相依靠,如果你把一邊推倒了,那一邊當然就不立了,一倒都倒,因此要知道一法不立。我們的筋,跟我們的膠,跟你角,三個成個弓字形的站著,出去一個,那個都立不住了。
合到法上,六入都是要緣,眼入於根,塵入於根,塵是其緣,入處是根。這個入處不可得,色聲香味觸法,眼耳鼻舌身意,我們眼觀一切色,是眼入於色、是色入於眼?眼是屬於根,色是屬於塵,根跟塵兩種,當你眼根見一切色相的時候,是色相入到你眼裡頭來了?還是你眼裡到色相去了?都如是,這個要你思惟參。兩個都不相入的,也不是一切色相入你眼中來了,也不是你眼根到色相去了,在它們結合之處都不存在;但是虛妄,沒有實在的。六入就指著眼跟色結合了、耳跟聲結合了,那才叫有個入處;這六個都不是這樣子的,這是破的意思。
但是它根本的體性是什麼呢?這個是獨顯如來妙真如性,色一切相是如來藏妙真如性,根一切諸識是如來藏妙真如性,十二處隨拈哪一法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,一切相都是虛妄。妙真如性是什麼相呢?無相,一切有相都入於無相。這是十二處,六根跟六識,乃至六根跟六塵,把這個說十二處。

【復次,阿難!云何十二處,本如來藏,妙真如性?】
凡是說到處了就是有個處所了,有個所在的地點了,定它的。說十二處是如來妙真如性嗎?這個要分科判教的時候,它就在這個上頭分別。如果我們在權,權教當中,你這個六根的根一定是在內,在教理上是這麼判的;根和塵,塵一定是在外。眼對於色,那色就是塵,眼就是根。耳,只能對聲。耳對聲,眼對色,六根對六塵都是這樣子。那它內在的就叫處,說十二處,或者說十二入,這個是取境,外邊的境。根入於塵,眼根對待色塵,根入塵;完了領受那個塵的境界,那是塵入於根了,外邊六塵入到你根門,這叫能入,能入的根入於塵,能入。但是隨它所入,這個叫通。因為隨它所入的時候,通達了才能叫入。
什麼叫入?眼根跟外頭的塵境,塵境入於色根,根塵互攝;根塵都不存在,破這個根塵的。根是空的,塵也是空的,破這個根塵之相,根和塵都是事。在華嚴經這叫事法界。事入於理,事不存在了,因為它以理來合,叫理法界。如來藏,對於迷了的人說,迷色,迷聲,乃至色聲香味觸法迷了,迷了就是距離如來藏,就是心外之法,色跟心兩個各是各。
如果開諸法唯心,開合當中,把開的一切色合之於心。怎麼才叫開?一法開成六法,色聲香味觸法這個六塵境界同叫一個色法;眼耳鼻舌身這叫五根,再加根與塵相接這叫受,在受、想、行、識這四法叫意根,這叫心法;六法就是色心二法。根、塵互相依賴的,這十二法根依於塵、塵依於根。為什麼?根跟塵同一個根源,同一個因。依著什麼呢?依著無明。迷、晦暗了叫作無明,明發了叫作解脫,但是總合起來都叫如來藏性。這是總說,以下佛就舉很多例子,讓阿難尊者去理解認識眼跟色塵,舉這事實來證明。
【阿難!汝且觀此:祗陀樹林,及諸泉池。】
你看見了嗎?祗陀林這個精舍,它的樹木跟它所有園林,還有泉水。這個觀就是眼的處。觀,眼觀,眼觀色,眼是一處,外頭境界相是一處,這叫塵處。境界相叫塵,塵處,眼觀的觀叫眼處,根和塵兩處。這個道理我們都很容易懂得。
【於意云何?此等為是,色生眼見?眼生色相?】
於意云何?但是這個義理就深了,這個相上你可以懂。於意云何,你怎麼想的?一個是心法,一個是相法,心法跟相法兩個相合,法生種種心生,心生則種種法生,說這兩者關係。心生一切法,一切法都由心生的,你怎麼樣理解這兩種?因為外頭一切色塵是生起了你眼睛的看,這眼睛見,生起你的見;那這些色相是你眼根生出來的嗎?或是色相生的你的眼根呢?兩者這麼反來回問。
佛跟阿難說,你觀這個祇陀林的園和境,這一個觀的是你的眼,眼處;一個外頭的這個境界,樹林、泉池,這是塵處。眼處跟塵處,你怎麼樣認識的?於意云何,就是你意想上怎麼認識的,是因為那個園林生出你的眼見?或者因為你眼見生出的園林相?此等唯是色生眼見,因為有外邊色生起你眼睛見?還是你眼睛生起的那些色相?因為眼見才生起色相。咱們經常說話時候、念經時候,大乘經典就教授我們的心生則種種法生,心生起了,所以種種法生。因為種種法生才引起你心生,沒有種種法,你心生嗎?
再舉個例吧!像我到那邊遠地區,他從來沒到過北京、也沒到過上海,他心生不出來這種相。他能生出上海相嗎?如果你天天在上海的人,那我們無所謂了。但是你上海人生不來他那山林裡頭他那農村的相,你也沒有了。這兩個互相的反問,心、法互相生的。心法,以心生法,法能生心,相生來問阿難;佛是以相生來問阿難的,說這是由法生的?還是由你心生的?咱們常說心生故種種法生,那法生才引起心生。如果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相,他想不出來的,他心生不出來的,那這又看著是法生。種種心生,由心生故才有種種的法生。在你的意思如何?佛這是問阿難,此等的色相,究竟是色生眼見,還是眼生色相,到底哪個對?這是破眼睛見而生色,因為色而生起眼見,兩個都不對;這是定義,定義是都不對。以下就破。
【阿難!若復眼根生色相者,見空非色,色性應銷,銷則顯發一切都無;色相既無,誰明空質?空亦如是。】
阿難,若復眼根生色相者,那你見空不是色,色性應銷,銷則顯發一切都無;色相既無,誰明空質?色相都沒有,這空的質量是誰明白的?空亦如是,色相既無,空自亦無。
這個如來破眼生色相,不能這樣認為,這樣認為是不對的。所以跟阿難說,若復內之眼根,生出來外之色相,能有這個事嗎?則眼具生色之性,那不是眼根裡頭能生起一切色相的性體,那見空的時候又怎麼該說?見空的是心非色相,所生色相既無,能生的色性也應該沒有,能生所生應即銷亡,全是假的。這一銷亡的時候,顯發是什麼呢?都沒有。眼根沒有,色相也沒有;色相沒有,眼根也沒有,一切都無。能生的生銷亡了,那所生的色也沒有了,亦無了。色相既無,空相亦復叵得?沒個色相,怎麼說空相,空相對什麼說的,空相本來就沒有。那顯什麼?一切都沒有。眼生的色是空的,色性也是銷亡的,空亦如是,就是一切皆是空的。佛又分別的破,這是總破。
【若復色塵生眼見者,觀空非色,見即銷亡,亡則都無,誰明空、色?】
若復色塵生眼見者,色塵裡頭能生出來眼見,這個問題不能成立。為什麼?觀空非色。你觀空,空不是色,那你見還有沒有呢?見也跟著銷亡了。亡則都無,見已經銷亡了,什麼都沒有了。能見所見全是空的,那有誰來明白色空、空色?能覺的空和色又是什麼呢?這就叫見性了,這是顯性的。
【是故當知:見與色、空俱無處所。即色與見,二處虛妄,本非因緣,非自然性。】
是故當知,佛這時候跟阿難說,你應當明白色跟空俱無處所,你的知見跟空相都沒有處所。都沒有,就是這樣子。色與見全是虛妄的,不是因緣,也非自然,這就合了。
【阿難!汝更聽此,祗陀園中,食辦擊鼓,眾集撞鐘,鐘鼓音聲,前後相續。】
阿難,汝更聽此,祗陀園中,食辦擊鼓,打板吃飯,祗陀園到了吃飯的時間了;擊鼓就是敲的法器,就是我們打板,打板吃飯。又撞鐘,又打板,撞鐘大家就集合來了。鐘鼓音聲,前後相續。又是鐘又是鼓這個音聲,前頭的聲音跟後頭的聲音相續結合起來的。
【於意云何?此等為是聲來耳邊?耳往聲處?】
這個時候是聲來到耳邊?還是你耳朵往那聲處去了?我們天天聽到打板吃飯,我們從來也沒用過腦筋,大家想過嗎?那個打板的聲音來到我耳朵邊了,是我耳朵到那個聲音處去了。舉這個問題。你怎麼想的,於意云何?是打板的聲音來到你耳朵邊了?是你耳朵往那個聲音處所去了。
這個道理我們大家可能都懂。都懂什麼呢?我們耳朵也沒往聲音處去,也沒往打板聲音去,打板的聲音也沒到耳朵來,這個道理很簡單。那又怎麼樣耳朵聞到聲音了呢?那聲音怎麼樣通達到耳朵來了呢?這要靠思索了,觀了。
【阿難!若復此聲來於耳邊,如我乞食,室羅筏城,在祗陀林,則無有我;此聲必來,阿難耳處,目連迦葉,應不俱聞?何況其中,一千二百五十沙門,一聞鐘聲,同來食處?】
阿難,若復此聲來於耳邊,那個打板的聲音到你耳邊來了,那就像我乞食時候到室羅筏城去了,那祗陀林裡頭沒有我了;沒有我了,那聲怎麼到耳邊來了,也不到耳邊去了?這是來與耳邊,不可以。此聲必來,阿難耳處,這個聲音一定來到你阿難的地方來了,那目連、迦葉應不俱聞,他們就不該聽到。事實上,一千二百五十沙門,一聞鐘聲,同來食處。只要一打鐘吃飯,這一千二百五十個人都來了,那聲音不是到一千二百五十人處去,這很明顯,就解釋這麼句話。如果聲來你耳,聲來到你耳朵邊了,打板的聲音進去你耳邊了,其他人就聽不見了,因為那聲音到你耳邊來,其他沒有了。迦葉尊者跟目犍連尊者他們應該聽不到,何況一千二百五十個人都聞到了,都同來食處。聲來耳邊不成立,聲不會來到你耳邊。
【若復汝耳,往彼聲邊,如我歸住祗陀林中,在室羅城,則無有我。汝聞鼓聲,其耳已往擊鼓之處,鐘聲齊出,應不俱聞!何況其中,象、馬、牛羊,種種音響?】
那是不是你耳朵往聲音那地方去了?若復汝耳往彼聲邊,就像我回來了,歸祗陀林中了,室羅城沒有我了,就像這樣一樣的。就是聲不到你耳邊來,你耳也沒到聲音去。汝聞鼓聲,其耳已往擊鼓之處,鐘聲齊出,那你就兩個聽不見了;應該只聞一個,不能聽兩個。何況這個中間無量的聲音,象、馬、牛、羊種種音聲,又如何解說?
耳往聲中去,不可能。聞一個聲多,不能遍往。聲音來到你這邊了,不能遍一切處,就這樣的意思。如來歸祇樹林了,城裡沒有佛了;法中耳往擊鼓處,鐘處則無。拿那個作比例,鐘聲齊出,應不俱聞,不能都聽到。何況這種種音響,還有像馬車種種音聲,能聞到一切眾聲,耳邊處亦是妄也,這些聲音全是虛妄的,能到你耳邊所有的聲音全是虛妄的。
【若無來往,亦復無聞。】
不是去也不是來,也無來,也無去。無來無去就沒聽見了,但確實聽見了。聲音也不來耳邊,耳也沒到聲邊,無來無去。無來無去,應該不聞,是這樣子嗎?但是確實你是聽見了。
因為來往的意思被破了,形容著聲音無來無去。